纽蒙迦德唯一的囚徒没有守住邓布利多的坟墓,但他守住了邓布利多的遗体,以及他埋藏了一百年的秘密。
平行世界,伏地魔胜出并统治巫师世界的AU。
【私设】:伏地魔一开始就通过别的途径问出了老魔杖的下落,没有去纽蒙迦德,直接撬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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哈利十分肯定自己的肋骨断了——一根,或者两根,已经无法靠疼痛程度区分。
刚刚全靠肾上腺素撑着,现在摔回地面,发烫的末梢神经一时冷却,立即感到了痛觉的回归,背上一片冷汗。
他喘着气,奋力挣扎着爬起。
他敢说伏地魔的下一轮攻击不会给他慢吞吞起身的余地。
事实证明他的直觉又一次对了,伏地魔甚至没有等他的手肘伸直,一道来势汹汹的绿光已经直逼脑门。要不是后面追上的另一道蓝光硬碰硬地将它横空吞下,自己“死去”那日的一幕很可能要再次上演。
“退远些。”是少年丢给他的唯一一句话。
而丢出去的是光。光让黑暗粉碎,咒语和咒语相撞掀起的气浪不亚于一场小型飓风,风压迫使哈利后退,一时置身于碎石和尘土的暴雨中,不得不挡住头。
明明手中也握着一支魔杖,却连对准目标都办不到。
失去眼镜后的视野像罩在一只混色玻璃罐里,大力摇晃,直至色彩消失,只剩大块大块的黑和咒语飞射的光层层冲刷着眼前的所有。不是自己能插手的水平——哈利明白,一面喘,一面牢牢抓紧那根桦木,以防一不小心被缴械,弄丢了它。
墙正是在那一刻崩塌的,“轰”地一声。
摇摇欲坠的墙体绽开可怖的裂口,沦为了这场激烈攻防的牺牲品。
哈利下意识因为刺目一眯眼,才忽然惊觉:前方一片白。不属于咒语的柔和的白光自断墙另一侧投下,轻轻洒在他愣怔的脸上。
啊,天亮了。他听到自己喃喃的心声。
巨大的坍塌口外,霍格沃茨的天空终于从漫漫夤夜中醒来——它是铅灰色的,并不明亮,甚至晦暗,但压住山峦群峰的乌云之间仍有一丝曙光挣扎而出,照进守夜者的眼睛。
他们熬过了最黑暗的时刻。
仅仅是这一点微弱的光明居然让他眼眶发热。
而黑暗本身——字面意义上的,全副黑袍在阵阵阴风中荡开的黑魔王——是挡在这束光前的最后一团污渍。
黑魔王完全无视了那些光,他的注意力在别的地方。
“呼……呼……”
尽管用那只苍白的手捂着,腹腔仍像旧式烟囱一样断断续续倾倒出煤灰似的黑质,在剑拔出去后,流泻加剧了,使他看上去面色焦枯,和一具阴尸无异。
没有立足之地了。
面前是格林德沃,背后是墙的缺口,再退一步,便会一脚踩空掉出去。
黑魔王蜡制一样的脸半疯癫地冷冷笑起来,知道后面没有路,反而向后一仰,双脚脱离楼板,凭借自己的独门飞行术一下把整具身体拖上了半空,高高悬于建筑物之外;逆光下看着仿佛一轮正在经历日全食的黑色的太阳,依旧能主宰这个世界。
一只,两只,乃至上百只摄魂怪受那些散开的黑质吸引,纷纷如扑火之蛾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,向黑日朝拜。
下方的金发少年只是漠然看着——异色眼睛里是不惜斩落太阳的眼神。
而黑魔王容不下有这种眼神的人。
“杀了他们。”他阴恻恻地下令,将画框中的逝者也一并算进去。他不介意用毁画的方式第二次毁掉那位老人。
当然,他们保护下的救世主男孩更不可能放过。
哈利捏紧了拳头,现在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“不死”的疯狂。
即使是十六年前肉体直接消亡,化作一片苟存的灵魂颠沛流离,眼前这个怪物也没有真正“死亡”。自己不至于天真到以为一剑捅进去会有不同结局。
只有魂器……对,只有摧毁魂器……
哈利突然一个激灵,惊醒般微微一绷,余光迅速扫过不远处仍贴着地面抽搐的纳吉尼,以及不足两米外的剑。
呼吸一时间急促不已:这是一个机会!
但他伸出手的一刹那,盯着他一举一动的那位不死者看穿了他的意图,大吼起来,冲蟒蛇发出嘶嘶的怒音,大概是在叫它退开,又或者是赶在他碰到剑前一口咬断他的手。
哈利一愣。
大概?
怔怔然半秒之后他猛抽一口气,意识到:自己听不懂蛇语了——
“哈利!”
比怦怦狂跳的心脏更响,一声呐喊震彻他的耳道,回过神时,自己已经被一个身影扑回地面,整个抱住,险险闪过侧面射来的一道红光。
一根飞天扫帚同时“啪嗒”落地,来者显然是直接从空中扑下来的。
哈利连头都被结结实实圈在一对胳膊里,根本抬不起来,但他不需要看是谁。自十一岁起同寝室同进退的人他可再熟悉不过了。
“罗恩,”他叫道,尽管他这位挚友压得他裂开的肋骨隐隐作痛,他也还是一下子弯回手臂,揽在对方背上,“天哪,罗恩。”
而罗恩胸膛大起大伏,正朝着刚刚红光的来向吼叫:“你敢——再动他——”
小巴蒂·克劳奇不知什么时候甩开了卢平,狂奔过来,对这一警告置若罔闻。倒不如说,见到这个曾经用蛮力狠狠打断自己牙齿的男孩让他更愤怒了,咒骂和咒语一起恶狠狠丢向他们。
这时,一颗鬼飞球忽然出现,直直冲向小巴蒂,叫他措手不及,狼狈跳开,才逃过被球砸破脑袋的厄运。
卢平抓住机会追上去,再次与之猛烈交锋。
哈利越过罗恩的肩膀,一眼便看到气喘吁吁的金妮骑在另一根扫帚上,一脸坚定,手臂仍定格于那个又准又利落的投掷动作,晨光让她洒开的长长红发如同镀金一样眩目。
哈利心想:梅林,我真是爱死韦斯莱家的人了。
“教授们……也正赶来……”罗恩听上去肺在燃烧,上气不接下气,哈利发誓他是用守门时牢牢抱球的方式抱着自己,好像那就是他的命,“赫敏……不擅长扫帚……用跑的,要慢一点……”
哈利点点头,手却不自觉微微颤抖,抓上罗恩的衣服。
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不是也在抖。
“罗恩,罗恩,我——我听不懂蛇语了。”
身上的人闻言一僵,同样猛抽一口气,触电似地匆匆松开胳膊,无比震惊地看着他,手立即探过去,一把捋开他额前的头发。头发下是一片平坦的、干干净净的皮肤,上面什么都没有。
“哈利,”当年在那列火车上第一个问起这件事的人梦呓般喃喃道,“它不见了。”
他张了张嘴,没有出声,眼睛仍盯着罗恩,像在恳请对方二次确认。
他急切需要一个他信任的人替他确认——
然后他见到罗恩眼中涌出狂喜的泪水,一颗颗往下掉,和压抑着的哽咽一起,在他心口上一锤定音:“哈利,它不见了!它不见了!”
终于。他想。
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形下,他真想抱住挚友痛痛快快哭上一场。
轰——
走道的另一头炸开了,巨响摧毁了两位男孩才维持短短几秒的喜悦,他们被拉回现实,霎时立起警戒。
只不过他们都想不到身处爆炸中心的是谁。
但很快,那里传出的阵阵骇人尖叫揭开了谜底,让所有人一惊:“你们竟敢——你竟敢——”
贝拉特里克斯的声音!哈利和罗恩迅速对视一眼,都下意识捏紧了魔杖。然而更令他们吃惊的是另一个声音,哈利同样认出来了。
“现在没有什么是我不敢做的!”
他从不知道纳西莎·马尔福的叫声能如此疯狂,全无往日冷淡寡言的形象。
尘土弥散之处,她的儿子,那个面无血色的斯莱特林级长,蜷作一团跪倒在那里,多半是短时间内连连挨了好几下钻心咒。他惊慌的父亲一脸悲痛,一边喊着“德拉科”一边去扶他失去平衡的身体。
他的山楂木魔杖已经换由他母亲紧紧握着,指住了对面发狂的女人。
“贱人!贱人!”贝拉特里克斯面色铁青,血沫在她吼叫的时候呲呲迸出她的牙缝,“也只有你这样的贱人,才教出一个暗算自己姨妈的小畜生!你对自己的亲姐姐——”
“我的亲姐姐!”纳西莎冷冷讥讽,“一个要杀我丈夫和儿子的亲姐姐,多么感人。”
这完全激怒了对方。
“他们都是背叛者!现在,你也是了!”黑女巫“呸”地吐出一口血痰,像把四十多年的手足之情吐到了地上,挥起胡桃木,毫不留情地将绿光形成的骤雨甩向妹妹,“谁背叛黑魔王,谁就得死——”
可她口中的黑魔王并未给反目的布莱克姐妹分过去哪怕一点目光。
眼前有更值得他关注的东西。
借下面一片混战之际,他用层层护壁一举将纳吉尼重新包围起来,和那柄剑一下拉开距离,使其免于救世主男孩伺机下手的威胁,一挥手召至空中,回到自己身边。
他那些信徒身上的黑魔标记也该指引他们火速赶来这里集中了。
如果可以,他本还打算亲自送斯内普最后一程的。
——假如格林德沃没有抢先一步把人夺回去的话。
伏地魔想到这里,一声怒笑,一身渐渐浓厚的戾气引发了周围摄魂怪的连锁反应。后者徘徊游走,吐息间的寒气越来越重,汇成一条条荒芜的白霜带,致使大半边天看着仿佛一个停尸间。
少年模样的前魔王用铁甲咒挡掉了其中几只的进攻,却不足以驱散它们。
它们嘶叫,盘旋,久久徜徉不去,锯齿状的斗篷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近,赐予少年象征死亡的注视。
伏地魔缓缓眯起眼,嘴角上翘。
“你似乎用不了守护神咒吧?”
他轻飘飘地指出。
早在他把一批摄魂怪送去把守纽蒙迦德,监视里面的囚徒和那具遗体时,奥地利的食死徒们就曾报告过,说囚徒没有一次能驱赶它们——办不到,那是当然的。
少年用厉火击退又一只摄魂怪,没回答。
伏地魔尖刻地大笑起来,甚至不在乎腹部的伤口随之抖开一缕缕腥黑的烟。
“噢,我差点忘了——格林德沃,你到底不过是邓布利多的一个囚徒而已,本该在那间小小的牢房里终结一生,像老鼠一样腐烂。”
少年没有说话。尽管画框中的老人垂了垂眼,嘴唇微微翕动。
伏地魔继续高声嘲讽:“没错,没错……瞧瞧,这些阿兹卡班的守卫开始怀念它们过去的工作了,它们迫不及待了,毕竟慢慢折磨囚犯是它们最擅长的!就让它们来好好管教一下你这个老囚犯,如何?”
纽蒙迦德的前囚徒轻轻仰起头,淡漠如一潭死水。
“我建议你省省口舌,”他说,“你说话时吃力的样子十分难看。”
不出所料地,他的后辈勃然大怒。怒火以摄魂怪的形式自高空降下,带着与火截然相反的一股寒气,汹涌而至。
少年神情间不见一点动摇,老魔杖上蓝光冷冷亮起。
他还未出手,眼角余光忽然捕捉到一抹白色,动作一顿,让那团白澄澄的光擦肩而过,撞向最前面的一排摄魂怪。白光仿佛洒上油层的水,而它们则像和水相斥的油滴一样纷纷四散。
——一只白色的水獭守护神。
他记得它,也记得它的主人,那位很有天赋的麻瓜血统女巫,赫敏·格兰杰。
女孩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,满头是汗,一边指挥着水獭,一边焦急地奔向救世主男孩和守着他的韦斯莱兄妹,还不忘回头匆匆望了他一眼,咬了咬唇,似乎纠结于该不该表现出担心;毕竟,他是格林德沃。
更多的白光让他短短一瞬的分神收回来。继水獭之后,一匹银白的狼闯进战局,在驱赶了几只摄魂怪后一转头,直奔卢平,显然是他妻子唐克斯放出的。接着还有鼬鼠、猞猁、猫……那只猫最后还穿过一地碎砖,赶到斯内普身侧,冲他直叫唤,直到黑发巫师艰难地抬了抬眼睑,无声地递去一眼,它才停住,仍不怎么放心地在那层保护罩前绕来绕去。
这些守护神的主人很可能被同样聚集过来的食死徒拖住了,不过它们先行一步赶到,将这群黑暗生物逼退了不少。
本人和守护神同一时间赶到的还有韦斯莱双子。
他们双双骑着飞天扫帚——这似乎已经成了韦斯莱的家族传统——因而比其他凤凰社成员快了一步。之所以落后于赫敏,是因为他们还负责带领后方一大群有魁地奇经验的学生,一个个除了魔杖外还带着球具。
“跟上!伙计们,跟上!”
不知是乔治还是弗雷德在高呼,又或者是异口同声。
一对喜鹊在他们前方开路,替不会用守护神咒的伙伴们赶走迎上来的摄魂怪。
十几个食死徒气急败坏地在他们后面一路穷追不舍,但相比常常出去训练的现役队员和一些赛场老手,飞行技巧粗糙,扔出去的咒语也往往打偏。其中一人还冷不丁被韦斯莱双子回头一棒打出的游走球击中,惨叫一声,在两位击球手的哈哈大笑中跌回地面,狼狈不已。
建筑物之外,原本用来牵引学校马车的一批夜骐无声无息地出现,低空飞行,在楼层与楼层间盘旋——卢娜放出来的。它们龙一样的头骨伸向前,追逐并啄咬任何企图伤害学生的人和生物。
黑魔王分外恼火地看着这一切,而少年看着他。
“不在你预料中对吗,里德尔?”
这一次甚至连“先生”一词都不费心捎上,就好像对方不值得自己多念几个音节。
黑魔王怒极反笑。
“一个躲在白巫师守护神后面的黑巫师,到底是谁更可笑?”那双直勾勾盯着少年的血红眼瞳流淌出几分恶毒,下巴扬起,“格林德沃,你敢一个人过来吗?”
说罢,表情一沉,冷笑着上升到更高处,猎猎抖动的袍袖像失色的日冕一样张开,与周围大量的摄魂怪连成一片,夺走上空所剩无几的单薄光线。一些持有扫帚的食死徒们也如密密麻麻的蝗虫赶过去,与他们的主人会合。
由韦斯莱双子带队的飞行小组被这样的惊悚景象镇住,都有些发怵,没有人敢贸然上前。
但少年并非其中之一。
“为什么不?”他说,面无表情地轻轻一步迈到墙的缺口边上。
异色的眼睛只垂了一下,看向下方一只正沿着外墙斜斜疾飞而来的夜骐,在它耸起肩骨,露出黑峻峻的精瘦脊背时陡然一跃而出,纵身跳到了上面!
金发在凛冽风中一绺绺掠到耳后,如烈日的光。
他一拉缰绳,和这只与死亡同行之物一起仰首,眨眼间飞上高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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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:伏地魔说格林德沃用不了守护神咒那里,其实对应了第二章里赫敏和他的第一次对话(好、好久远的章节……)
据罗琳本人的说法,除斯内普之外的食死徒用不了,而绝大部分黑巫师使用时会受蛆虫反噬。
另,书中哈利身上的魂片被消灭后,他的闪电形伤疤仍旧存在,只是不会再痛。鉴于原文里有国王十字车站这一章,借邓布利多之口确认它的消失,而这篇文里的平行世界打乱了,没有这段,于是为了剧情的表现效果稍稍做一下改动:伤疤会根据魂片状态改变而改变。
最后的最后,私以为格林德沃和夜骐挺搭的,毕竟夜骐和“死亡”有一定关系,而且老魔杖还使用了夜骐尾毛……
而且他们瘦骨嶙峋的样子也挺相像的(。)